《丘吉尔的黑狗》：驯服内心的忧郁

我们都知道，英国前首相丘吉尔是“二战英雄”，杰出的政治家，凭借着坚定的信念和卓越的领导才能拯救了战争危机中的英国；此外，他还是大文豪，著有《英语民族史》《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》等，获得1953年贝尔文学奖。

但是，鲜少有人知道，丘吉尔一生饱受忧郁症折磨。丘吉尔曾经说过：“心中的忧郁就像黑狗，一有机会就紧咬着我不放。”英国首屈一指的精神科医生、作家安东尼·斯托尔借用了丘吉尔的这句名言，写作了《丘吉尔的黑狗：忧郁症及人类心灵的其他现象》(邓伯宸译，北京大学出版社)一书。

在斯托尔看来，丘吉尔成就的取得，和他罹患的忧郁症很有关系。“我们看到的是这样一个人，相当程度上，他总是在强迫自己跟自己内在的本质作对。”忧郁症患者拒绝让自己休息、放松，他们把无限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；最吊诡的是，丘吉尔的执著和“一厢情愿”，恰恰是战时英国需要的精神，“正因为他终其一生都在跟自己的绝望战斗，只有他才能够告诉别人，绝望是可以战胜的。”

斯托尔对丘吉尔的研究是本书的切入口，在随后几章，我们还会遇到很多名人：卡夫卡、牛顿、斯诺、戈尔丁……虽然他们性情迥异，各领风骚的领域也大不相同，但从相关的文献中却不难看出，他们全都是忧郁症患者。在他们的大半生里面，要不是那种天赋的创造才能，他们可能早已崩溃了。斯托尔深受荣格、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影响，在本书的后半部分，我们可以看到斯托尔结合荣格、弗洛伊德学说的精彩阐述，以及进一步的拓展和扬弃。

这可能容易让我们得出“天才=忧郁症”的看法。但斯托尔也没有这么简单认为。斯托尔只是肯定了“对某些人来说，忧郁症就有如一条鞭子”。斯托尔认为，之所以呈现出名人普遍具有忧郁症特征的现象，是因为名人的研究资料保存较为完整，更方便作为研究对象，因此斯托尔的关注点虽然也放在名人身上，但他的研究结果具有普遍适用效应。

第十二章，斯托尔明确地说：“真正的天才不是疯子。”他用陀思妥耶夫斯基、尼采和莫泊桑等大量实例来证明，心理失常会严重影响人们的创造力。可以想象，敏感、脆弱、异样、病态的神经或许会让这些作家、艺术家、科学家们体验了常人不曾体会的感受，甚至进入了无法想象的奇幻的精神世界，这些经验可能会激发无与伦比的灵感；可是，疾病带来的终归是痛苦，当一个人身心俱疲、甚至身陷病榻时，是很难再有更好的成就的。

丘吉尔虽然出身马尔波罗公爵之家，可是父亲热衷于政治，母亲喜欢社交应酬，往往好几个月难得见上一面，他的童年是孤寂的。斯托尔认为，由于父母的冷落与疏忽，丘吉尔内在的自信资源遭到了剥夺，这造就了他一生的忧郁性格。这个问题的确引人深思：童年环境的影响到底有多大？

在第六章“成人发展面面观”，斯托尔给出了另一个有意义的研究。斯托尔认为，中年危机的核心问题是“建设和停滞”。中年时，常常创造力枯竭，在压力下容易失控，是潜藏的忧郁症的高发阶段。斯托尔援引雅克的研究，用“建设性顺从”一词，充分表述了中年心态的变化。成熟和理智的观照，可以将人导向宁静。在这个快节奏速度奔跑、令人不安的世界里，这或许也是我们用来安抚内心、平静燥郁的最好的良方。

“抑郁症离我很近，近得像亲兄弟。”这是著名主持人崔永元受抑郁症折磨时说过的一句话。这句话和“丘吉尔的黑狗”其实殊途同归，都说明了忧郁症离我们的生活如此之近。对于这条黑狗，我们不需要惧怕它，而是要学会驯服它。